第四回 庙堂凶音屋外雨-《大明宗师》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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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看更多诱惑小说请关注微信  npxswz        各种乡村  都市  诱惑          谢慎听得庙外之人竟是西凉三雄的同党,这一吓当真非同小可,脸上登时变色,仓皇之间,已见两个身着华服的汉子并肩走进庙里,左首一人身材高瘦,白净面皮,形容颇为英俊,右首一个却是相貌猥琐,眼中戾气十足,让人一望而生厌恶。

    这两人入得庙内,甩了甩身上雨珠,目光往四下一扫,都是“噫”的一声惊叹,那相貌猥琐的汉子奇道:“怪了,庙外那匹明明是刘老二的马,他人怎的不在庙里,搞的什么古怪?”谢慎听他说话声音极是尖锐难听,想来便是那个说话尖声尖气之人。

    那白脸汉子也甚觉奇怪,一瞥之间,瞧见谢慎神色慌张,便走上前去问道:“喂,小子,你见没见着一个脸上有道疤痕的汉子?”谢慎心中有虚,支吾说道:“没……没……不曾看见。”

    那白脸汉子见谢慎说话之间神情有异,显是所言不尽相实,于是凝神打量了他一番,见他土里土气,衣貌无异,实也瞧不出什么端倪来,便又厉声喝道:“你小子可别欺瞒大爷,要是叫我知道你耍什么把戏,嘿嘿,大爷我可有的叫你乐了。”谢慎忙不迭道:“不敢不敢。”

    一旁瑚心看在眼里,心中大有不平之意,起身道:“侬个人介凶作啥,这里哪里有侬讲的脸上有疤的人啦。”白脸汉子听她说的尽是江南口音,整句话里倒有一半是听不懂的,微微楞得一楞,随即又转头朝谢慎瞪了一眼,骂道:“呸!”和那相貌猥琐的汉子一并坐到西首,谢慎见他不再盘问,暗自松了口气,便即走到二女边上坐下。

    那两人犹觉此事蹊跷,但他们与盖长风等并无深交,又因时常争宠的缘故,互相之间的恶感甚至还多过于好感,当下也就不再多问,尽挑些不着边际的话来说,眼睛却不时地向着谢慎这边瞄来。

    那白脸汉子突然看见常无言躺在一边,向一旁那猥琐汉子说道:“米大哥,你瞧那老儿受了伤。”那姓米的猥琐汉子转头一看,“恩”了一声,尖声道:“伤得还不轻。”眼光却停在了岚心、瑚心二女身上,一对眼珠子不停打转,目中透出丝丝淫亵,朝那白脸汉子努一努嘴,奸笑道:“韩兄弟,这两小娘们可长得不错。”姓韩的白脸汉子也是一脸阴笑,说道:“谁说不是呢,真他妈看的撩人。”

    二人见这破庙之中除了自己之外,便只剩着两个妙龄女郎,并上一个身受重伤的老者,和一个黑黑瘦瘦的乡下少年,料来皆不足为惧,说话便也渐渐大胆起来,越说越是放肆,到了后来,更不住地对着岚心、瑚心偷眼淫笑,笑完又复窃窃私语,所说之话,不想可知,也必是极为污秽不堪。

    谢慎听他们嘴里不干不净,心下早已大为恚怒,苦于自己武功低微,若是要翻脸动手,自己决计讨不了好去,何况还有二女在旁,实在不宜轻动,是以强忍不发,竭力思索对策。但他本来就非机变之士,此时心中一紧,更哪里寻思的出什么对策,当下只有暗暗着急。瑚心听这二人言语愈发无礼,也是几次三番欲要起身斥责,却都被岚心拉住。

    那边二人兀自谈论不休,谢慎三人心里却都同是一个念头,盼着大雨快快停下,早点离开此地为妙。可是老天偏生不遂人愿,外面的雨势丝毫不见减弱,雨水落在屋檐上的“滴答”之声反倒越发细密,这短短时光,对三人而言实不异于漫漫星夜。

    又过得一柱香时分,岚心忽然站起身来,低头对谢慎道:“谢大哥,我和师妹先带师父去附近城镇寻医疗伤,咱们后会有期了。”谢慎先是一怔,跟着心中颇觉失望:“岚心姑娘毕竟不要我一个外人相助。”但一腔扶助弱女的男儿气概也应之而生,当即说道:“岚心姑娘,不如我和你们同去,常老先生行动不便,我这正好有匹……我正好可以背负他走。”那“有匹黄马”四个字险些一齐顺口说出,好在谢慎惊觉及时,立时便就改口,饶是如此,他仍怕露出了破绽,回头向那二人望了一眼,只见他们低头说话,却似并未发觉,这才放心,暗叫庆幸:“好险,若被这两人听见,这事必然要遭。”其实他和岚心说话均轻,韩米二人离得又远,哪里能听得见,只是谢慎心萦此事,生怕叫他二人知觉,不免处处都觉隐伏危机。

    岚心见谢慎这般直心热肠,心中倒觉得不好意思,脸上微泛红晕,但想若能多得一人相助,事情毕竟要好办的多,何况她和师妹妹失了坐骑,实难带着师父行走寻医,便低头道了声:“那就有劳谢大哥了。”瑚心一旁笑道:“谢家阿哥果然是个好人。”

    谢慎听得岚心柔声道谢,心中顿觉一阵说不出得甜蜜喜悦,又得瑚心这般衷心称赞,脸上更是微微一热,忙要上前将常无言扶起。可手指刚一触及他的背心,却觉着手之处寒若冰霜,一股阴冷之气直彻透骨。谢慎不曾提防之下,登时机伶伶的打了个冷战,几乎“啊”的叫出声来,暗自惊讶:“怎么常老先生的身子这般寒冷,莫不是已经遭了不测。”惧意陡袭,但听常无言气息虽然极弱,可一呼一吸之间仍是翕然可闻,这才心中稍定,又想:“便纵然是死人,也不该这般冷法啊?”他捉摸不定,仍又伸手去扶,这回先自深深吸了口气,运起傅云山所传的内功心法,一股暖气由丹田骤然而生,再触手时,虽然指尖仍觉冰寒异常,但已忍受得住。他将常无言身子负在了背上,岚心也牵过瑚心小手,三人便欲往门外走去。

    那韩、米两人眼见谢慎一行要走,跟着起身而出,那姓白的汉子身高腿长,轻身功夫颇为高明,一跳一跃,已然闪到门口,挡在三人身前,伸臂一张,笑道:“两位妹子可是要上哪儿去啊?”

    瑚心朝他拌了个鬼脸,说道:“侬真勿要面孔,谁是你妹子了,说话也不害臊。”

    说话之间,姓米的汉子也已站到门口,向那姓韩的汉子说道:“韩兄弟,这小娘们不想做你妹子,敢情是要做你娘子,嘿嘿,做哥哥的先恭喜老弟又添一房妾室。”

    那姓韩的汉子哈哈一笑,说道:“原来米大哥是看中了旁边那个小妞儿,可也不必这么拐着弯儿的说话,凭咱们兄弟的交情,只消米大哥开口说话,小弟还能不拱手相让么。”眼珠对着岚心一转,又道:“这小妞确实长得标致,他妈的,除了那姓凌的骚娘们儿,老子生平可还没见过这等秀气的美人儿,说来真是有些舍不得。”

    姓米的笑道:“呔,原来韩兄弟的心里,一直打着那姓凌的娘们儿主意,做哥哥的劝你一句,这想归想,可也要小心着你脖子上的那颗脑袋。”姓韩的叹气道:“不瞒米他哥你说,小弟日思夜想,就只盼着能和那骚娘们儿睡上一晚,他妈的,又不单是我一人,咱们大伙又有哪个不想了。老子每次见着她那玲珑身段,便已销魂蚀骨,按捺不住了,要能让我和那骚娘们儿快活上一回,便是给老子神仙做,老子也不干,这颗脑袋便不要了,那又算得了什么。”

    姓米的道:“哈哈,倒瞧不出韩兄弟还是个情种儿,不过凭你我这种材料也配和人家睡觉吗?眼前这俩小妞儿嘛,恩,倒也别有一番滋味,嘿嘿,我只乐上一乐,完事了便让给你去快活,韩兄弟你看如何?”姓韩的眉开眼笑,喜道:“成,那就先谢过米大哥了,他妈的,玩不了那姓凌的骚娘们,这俩小妞倒也使得。”两人一说一答,浑把谢慎三人当作掌中玩物。

    岚心不知他们所说的“姓凌的骚娘们”是谓何指,但听二人满口秽言,只气的俏脸煞白,几欲昏去,谢慎更如颤如狂,胸中怒火欲炽,再也忍耐不住,轻轻放下常无言,指着二人怒道:“你们两个身为官门中人,说话竟如此下流无耻,你们……你们说的,到底还是人话不是。”当真气愤已极,生平头一次这般痛快骂人,心中隐隐想起了宋牧之所说的话来。

    那姓韩的汉子却瞧也不瞧他一眼,转头向姓米的汉子道:“这还多了一个乡下小子,倒是有些碍眼,米大哥,你看怎么打发?”姓米的冷笑一声,说道:“还能怎么打发,自然毙了再说,总不成让他在旁看着我们快活,那也忒不地道。”姓韩的汉子点了点头,道:“米大哥说的极是。”此言一出,谢慎三人都是一惊,同时往后退了一步,谢慎更是心中一凉:“宋大哥手段再辣,为人行事却强过眼前这两人百倍,我这番难道真是大大的错了么?”但这当口儿却哪里容得他多做深想,岚心、瑚心都道他不会武功,而对方瞬即便要出手,自已拔出腰间长剑,双剑一封,将谢慎挡在剑后。

    那姓韩的汉子早就见到二女腰间悬挂着长剑,此刻见她们出手法度严湛,招式之间,竟似有名门大家风范,也颇为一凛,又见她们衣衫翩动,身姿婀娜,双剑联袂之下,更添一味妩媚之致,不禁心旌摇动,笑道:“原来两位妹子还都是会家子,妙极妙极,做哥哥的先指点你们两手功夫,一会儿再来好好疼你们。”他生性好色,毁在其手上的良妇少女不计其数,然而他却又颇以风流自命,眼见二女居然要动手相向,心想她们年纪既幼,况且又是女流之辈,纵然是得遇过名师指点,本领也必高得有限,决计不是自己对手,若是能以武功慑服二女,或许就此她们便倾心于己也说不定,这自比用强来得妙趣的多。他这般一厢情愿,心中越想越乐,禁不住喜笑眉开起来,道:“米大哥,你在一旁给小弟掠阵,看小弟我‘一手窃二玉’。”姓米的汉子一张丑脸狰狞怖笑,说道:“好说,好说。”

    瑚心对这二人殊感厌恶,乘着二人谈笑之际,长剑一挺,一招“烟波横江”笔直刺向那姓韩的汉子胸口,这一剑来势极快,方位又奇,姓韩的汉子万料不到这么一个娇滴滴的小姑娘居然说打便打,事先更无半点征兆,才及反应,剑尖已至胸前三寸,总算他功夫不差,危急之刻身子朝后一仰,堪堪避过了这剑,但屁股跟着坐倒在地,已是极显狼狈之状,胸前袍子更被剑尖划破一道长长的口子,吓得他魂飞魄散,心想这一下若是避得稍慢半分,此刻便免不了已遭开膛之祸。

    姓米的汉子见同伴出丑,而瑚心这一剑又极是高明,自己竟全然不识,不禁诧道:“这小娘们的武功好是邪门。”

    米、韩二人不识得这一招是东海派中的上乘剑术,也并不甚奇。这东海派始创于南宋孝宗年间,创派的那位先祖文武双全,本来有意于仕途,后见朝局黑暗,自己生平抱负难得施展,一身所学更不见用,抑闷之下,便隐身退居于东海孤岛之上,创立了这东海派,他立下门规,后世门人一不得身入宦途为官,二不得参与武林争斗,是以几百年来,东海派人丁稀少,派中高手往往也都是些山林隐士,洁身自好,向来不涉世事,又因此一缘故,东海派势力单薄,也就更无意去理会那些江湖是非,武林恩怨。直到明初年间,东海派中出了一位了不起的宗师人物,非仅将东海派的武学整理推新,发扬光大,更在武林中闯下了极大的万儿,后来收下的两名弟子,也都是赫赫有名,这大弟子便是常无言。然而东海派的武功招式至此仍旧是鲜闻于世,江湖上知者甚少,任那姓韩的汉子真实功夫高出瑚心甚多,但既不识得这招“烟波横江”,又在毫无防备之下,竟也险些命丧当场。而瑚心临敌经验毕竟太浅,若是接着再出一剑,必定可以刺中敌人,但她眼见只这一剑已迫得对方大为窘困,便就此收剑笑道:“就凭侬这点本事,还要来指点我们功夫,也不怕羞。”

    此时那姓韩的汉子重又站起,脸上阵青阵红,羞惭难当,吼道:“他妈的小贱人,看老子一会儿怎生整顿你。”这会儿气急败坏,早已顾不得什么风度潇洒,提拳便朝瑚心肩上击去,以他的武功地位,如此出招对付一个年轻少女,实是与其身份大为不符。

    岚心见这招势大力沉,只怕师妹招架不住,便横转长剑,一招“玉龙乘风”,剑尖微颤,向着他腰间划去,嘴里道:“以大欺小,好不要脸。”那姓韩的汉子不敢再行托大,右手朝外一拂,一招“鞭手”使出,对着岚心手腕急挥而去,这一下既有夺人兵刃之效,又暗含擒拿手法,最是厉害不过,乃“**拳”中的精妙招数之一。这姓韩的汉子名作韩琼,投身汉王府前原是河北沧州**门中的弟子,在**拳法之上浸淫了二十余年,功力自比二女深厚的多,岚心见他劲力凝稳,心知厉害,当下不敢硬接,长剑忽地上挑,已变招为“星河鹭起”,剑尖指向他咽喉而去,韩琼见她变招奇速,仍是一招“鞭手”甩出,但听“当啷”一声,已拂中了长剑剑脊,岚心虎口一热,兵刃险些拿捏不住,瑚心见师姐吃亏,道了声:“师姐,我们一起上。”便挺剑倏刺而去。

    韩琼以一敌二,略拆得数招,心下便已雪亮:“这两个小妞儿剑法虽然不坏,不过功力甚浅,实不足惧,仍是跑不出我的掌心。”他心境一平,出招愈发的得心应手,神情也自回复了刚才轻佻之状,又见二女额头汗珠微沁,晕生双颊,罗绮轻衫,更衬得娇美秀丽,心里邪念陡生,兀已按奈不住,猛咽了一口口水,笑道:“两位妹子再不依从,哥哥我可就不再怜香惜玉,这便要下狠手啦。两个似玉一般的姑娘……啧啧啧……心里还真是有些不舍。”

    岚心恨他口齿轻薄,于是含嗔不语,双唇一抿,剑招愈加使得紧密,再斗十余合后,韩琼使开轻身功夫,双足轮点,绕着二女游身而走,手中招数却是不慢分毫。转到四五圈外,二女只觉头晕目花,眼中竟已看不清敌人身影,忽听耳边“嘿嘿”一声谩笑,手腕跟着一麻,两柄长剑竟是已给韩琼夺去。

    韩琼笑声未毕,身子已飘然退到三尺之外,将手中长剑放到鼻端,佯作深深一嗅,嘻嘻笑道:“真他妈香的勾人,一会非叫你们欲仙欲死。”眼中邪态毕露。岚心脸色霎时惨白,瑚心更是气得眼泪也要掉出,偎到岚心身边,急道:“师姐……”

    韩琼淫笑连连,把长剑往地上一扔,缓缓便向二女逼去,姓米的汉子突然伸手将他拉住,凑到他耳边低声道:“韩兄弟,这两小娘们武功很奇,我看必定有些来路,不如玩完了就……”说着顺势用手在脖子上虚划一划,做了个杀人的手势,又道:“漂亮的妞儿今后还怕会寻不着么?若是一路带着她们,不免留下些个后患,若是王爷交代咱们的事儿因此办的不妥,咱哥俩儿可有几颗脑袋够掉?做哥哥的也不来和你争,这两个妞儿就都让给你去乐便是,我只要图个安稳无失就可。”这相貌猥琐的汉子名作米铁夫,武功虽非甚高,但为人精明强干,颇受朱高煦倚重,在汉王府中的职分更在西凉三雄之上。他也是好色残忍之辈,但虑事周详,心机深沉,绝非如韩琼这般见色忘命。

    韩琼寻思这话果然不无道理,但转头又看了一眼岚心,若说只能乐得这么一回,便要就此要将她杀了,心中却是一万个舍不得,正自犹豫难决,心猿意马之时,那头谢慎却道韩琼便要过来动手,暗思:“说不得拼上一死,也要保住两位姑娘的清白。”他初见岚心之时,其实心中便已暗生倾慕之情,只是他自己并不知晓而已,后来愈加思之难忘,还道是对她敬若天人之故,这才难以自已。此刻想到她就要落入眼前这两个无耻之徒手中,所遭的屈辱实是难敢想像,心里不禁怒颤欲狂,哪还管得上自己是否会有性命之虞。

    正待他要上前拼命之际,却见二人交头私语,而韩琼又是一副踯躅不决,患得患失之态,心中顿生一个念头:“这两人似乎并不知道岚心姑娘她们是东海派的弟子,当日在华山之上,那个李清玄听得东海派常掌门的名头时,显然颇为忌惮,我何不出言恫吓一番,此事或许有所转机,就算不成,说不定也能令其有所顾及,眼前也唯有此法最是可行。”念转及此,便高声道:“且慢,你们可知这两位姑娘的师父是谁么?”

    这话正中米铁夫心思,他尖声问道:“她们师父是谁?”谢慎见这法儿果然有效,索性再装作一副有恃无恐的神情,傲然道:“你们听好了,这两位姑娘都是东海派常无言常掌门的高足弟子,你们得罪了她们,常掌门须放不过你们。”他生性淳朴,本来极难装腔作势出一副狂傲之态,但此事关系二女的清白性命,能否得以保全,那是全凭自己这番说话,是以竭力伪饰,唯恐装得不象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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