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(1/3)页 雒阳北宫,西侧濯龙园中。 此时正是大好时节,林木丰茂,百花争艳。 灵帝刘宏正手中持着一个酒杯,杯中倒满了琥珀色的酒水。 琉璃盛就琥珀光。 低头望去,能在酒中倒映出他的眼眸。 酒是从西域进贡而来的葡萄酒,杯是价值连城的琉璃杯。如今他喝惯了这域外的美酒,自家的酒水反倒是有些喝不进去了。 入富贵易而出富贵难。有人富贵之后安稳如常,有人富贵之后穷奢极欲。 而灵帝刘宏,自然便是后者。 当初在河间之时,他们母子也曾过过苦日子。 彼时他不过是一个小宗的汉室宗亲,举国上下,如他这般的汉室宗亲,没有一千也有八百。 他当时年纪也小,虽是不会缺衣少食,也日子到底要过的拮据一些。 如今他贵为天子,自然不会让自家再过那般节衣缩食的苦日子。 而此时在刘宏对面,坐着一个姿容出众的美妇人。年岁不大,云鬓高挽,眉眼间说不出的风情,身姿柔弱,我见犹怜。 莫说是男子,即便是女子见了,只怕也忍不住想要上前保护她一二。 「该你走了。」刘宏先是打量了一眼桌上的棋盘,然后又打量了一眼对面的美人,笑了一声,将手中杯中的酒水一饮而尽。 美人美酒两相得。 他这个帝王,最是喜欢这般温柔乡。 对面的何贵人手中拿着一枚棋子,迟迟不能落子,片刻之后,她轻叹了一声,将手中棋子落回到棋盒之中。 「陛下,妾身输了。」低头皱眉之间,依旧是婉转动人。 「输了就输了,输给朕这个天下第一人,也算不得丢人。蹇硕,你说是不是?」刘宏转头笑道。 「陛下说的是,陛下英明神武,天纵之才。若是陛下认真起来,自然是无人能下过陛下的。何贵人虽也是聪明灵秀,可也自然不如陛下。」蹇硕谄媚道。 刘宏将一枚棋盘上的棋子捻在手中,细细打量,「这么个小东西,出现不过短短时日,竟是已然要在雒阳城中直接取代六博之具,成为城中最为紧俏之物了。蹇硕,你说这是为何?」 蹇硕低头皱眉,细细思索起来,只有跟随刘宏日久之人,才会知道刘宏心思之阴沉。 他对宦官虽然历来看重,可因一言不合而死在他手中的宦官也不在少数。 片刻之后,蹇硕这才开口,「想来是六博流传日久,雒阳之人多半都是有些厌烦了。其次雒阳城中皆是殷实人家,自然取乐的时间多一些,这小小象棋他们要自家制作也好,要在外面去买也好,半点也不费力气。家中财富也足以支撑的起。」 「这也是陛下励精图治,才能让雒阳城中之人富足如此。不然若是饭食尚不及,他们又如何有钱财来买这般玩物。」 「有道理,还是蹇硕会说话。」刘宏笑道,「朕如此功劳,如今不过是要多修几个园子罢了,朝堂之上那些公卿便要整日里吵的朕不得安宁。朕又不用他们出银钱。整日里和朕说民生,若是事事都要朕操心,又要他们有何用?」 「陛下莫要着恼,伤了身子。」何贵人剥了一枚葡萄,递到刘宏嘴边。 刘宏将葡萄一口吞下,「还有那个宋皇后,整日里和朕板着张脸,莫非以为她身后是宋家,朕便拿她没法子了不成?」 何贵人不敢再接话,只是不停的为刘宏剥着葡萄。 「陛下莫要着恼。这些都不是一朝一夕能解决之事。」 刘宏这才收起怒气,他将手中的棋子放下,看向蹇硕,「蹇硕,你这次做的不差,看来当日我问 你的那个问题你如今已然想的明白了。」 蹇硕勐然跪地,伸手扯住刘宏的衣角,「奴婢想明白了,奴婢愿做陛下门下走狗。」 「起身吧。」刘宏满意的点了点头,「那便来说说这个做出象棋之人。」 蹇硕自是不敢拖延,将刘备的身份以及在东南之时立下的功劳都说了出来。 刘宏点了点头,「刘家雏虎?原来是他,有些意思。听说此人还是我汉室宗亲?我刘家子,果然不差。」 刘宏感叹一声,似是忘了当初正是他令蹇硕将刘备的功劳按了下来。 「朕自来公允,向来是有功必赏,有罪必罚。这象棋倒是能流传后代的好东西,朕自然要好好犒赏他。不然岂不是要让人说朕有眼无珠,不识贤才?」刘宏随手拎起一颗葡萄,放到蹇硕手中,「你说是不是这个道理。」 蹇硕立刻点头道:「陛下说的是。」 「那陛下以为如何封赏合适?」蹇硕小心翼翼的问道,虽然刘宏这般说,可心中肯定已然有了计量。他若是贸贸然的出口,对不上刘宏的心思,丢掉性命也非不可能之事。 「既然此人是我汉室宗亲,又做下如此大事,朕如何能不见上一见。你便去缑氏山中,将他传进宫来,朕要看看这个汉室宗亲,到底是何种人物。」 蹇硕俯身应命而去。 刘宏这才转头看向何贵人,笑道:「方才正朕说的你都听到了?朕向来是有功必赏,告诉你那两个兄长,即便他们不是名门豪族出身,只要能为朕立下功劳,朕自然也能让他们官运顺遂,步步登高。」 何贵人以纤手剥开一个葡萄,她将葡萄递到刘宏嘴边,展颜一笑,笑颜如花,「那妾身便替我那两个哥哥多谢陛下了。」 「无须如此,太后的董家有董重,你们何家也该有个支撑之人。我看你长兄何进便是个人物,要他莫要藏拙,好好出来做些事情。」 何贵人连声应下,面带喜色。 刘宏笑了笑,抬起头,目光在院中打量了一遍。 濯龙园是皇家园林,风光自然不差,只是刘宏看在眼中还是觉的有万般不足。 【鉴于大环境如此, 他是天子,这汉家都是他的天下。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,率土之滨,莫非王臣。 如今他只是想要些他们的东西罢了,又不是要他们的性命。 他们为何不舍得? ………… 雒阳城外的缑氏山上,刘备今日依旧在持竿垂钓。 掐算着日子,如今朝中之人也该找上门来了。 倒不是他能掐会算。 而是人心之事,只要潜下心思,自然会发现半点也不难猜测。 算计人心,其实是最无趣之事。 上一世他便见惯了人心算计,上级压下级,下极压下级。七八人而已,倒是演化出千百种心思。如今跳出来看,那些人倒也都是些厉害人物。 「玄德,宫中来人了。」简雍急奔而来,大口喘着粗气。 「宪和不必急,来的是宫中哪个?」他笑问道。 简雍面色古怪,「是蹇硕。」 以他和刘备的关系,当日斩杀蹇球之事刘备自然不会和简雍隐瞒。 事到如今,即便蹇硕不曾知道当日的全部真相,可多少也应当知道与刘备有关了。 第(1/3)页